舒晴曼妙 发表于 18-07-22 05:48

乡间野味


乡间野味

那时候家家都穷,零食对农家孩子来说是奢侈品,指望不得,幸而乡间时不时有野味可打牙祭,惊喜像欢乐的泡泡,时不时冒出几个。
一开春,未开花的溜溜嘴(桃叶鸦葱),挖出来擦擦土就可吃,茎和叶的汁甜丝丝的,我们叫“尝春”;榆钱开了,我们会撅下一大枝,一捋一大把,兴高采烈地往嘴里塞,隐隐约约的甜很是享用,吃够了,才一枝一枝往筐里捋,回家后母亲会掺些玉米面熬粥,糯甜糯甜的感觉成了美好记忆;槐花开了,我们用一根长竿子,绑上镰刀或弯成钩的粗铁丝,够住一小枝轻轻一拧,槐花就纷纷落到脚下,我们边往筐里捋,边一串串地吃,细细的甜味早抵消了手指被扎出血的痛了。挎回家的槐花,一半晒起来一半烙煎饼卷或蒸大包,悠悠的清香绕院子好多时日。
夏天拔猪草和拾柴火时,常碰见托盘儿,红艳艳的果实珍珠一样,味道酸甜。一周内必须得摘一次,否则不是落掉了就是被鸟雀啄吃了;在河沟两侧,结有蛤蟆眼(蛇莓),特别喜欢的我们,后来听说有蛇毒,也不知是真是假,就再也不敢吃了,但见那红红艳艳的模样,还是忍不住多看几眼,并深深失落;歇息时,我们会扯一种草叶子慢慢咂,这种草叶子小小又圆圆,微酸,如浅浅的回味;离家不远的坡里,有种多肉瓦松,趁着露水一小瓣一小瓣掰着吃,酸酸的,只是露水一没就不太好吃了;我们还常钻进高粱地里找乌霉(玉米地里也有,只是少且口感差),找到一个如中彩,不管谁找到都分着吃,绝不吃独食。这乌霉是由高粱丝黑穗病菌引起的,有很高的食用价值和药用价值。嫩一点的乌霉,微甜带面,鲜美,老了的就不太好了。
我们家附近有条小沟,沟里有棵桑树,桑葚青时,我们就开始摘,还未待桑葚变紫,就一枚也不剩了。还有几棵尖尖枣树,所结的枣子下圆上尖,半甜半酸,只是在崖畔上不好摘,有一回与堂弟站在高处,各拽着一大枝摘时,堂弟先松手了,结果把我闪到了沟底,醒来时,母亲用小铁勺煎了一个鸡蛋,为我养伤。
收玉米时,最快乐的事是找甜秫秸,要找玉米结得不好或没结玉米的,这样的玉米养分留在根茎里,用镰刀砍去两头,剥去外皮,里面的瓤汁如甘蔗般的甜;红菇娘(酸浆)熟了,甜酸适口,像好玩伴在招手;满坡的酸枣树青的红的惹人眼馋人心,只要不怕倒牙,大可吃个够,被蒺藜扎手被蜂蛰一下是常事,农家孩子皮实。
冬天里,大人刨土时,常刨出好多茅草根,我们捋干净慢慢吮吸,糖水一样引人高兴;邻居家那棵未摘净的软枣树(君迁子),常落下干瘪的软枣,大风过后,运气好时可拾一大捧。
别以为乡下孩子只知道吃,我们也玩艺术,比如作柳梢,刚窜叶的柳枝清香柔软,扯下几根轻搓树皮,抽出木芯,树皮就成了各种音调的笛子,“呜呜”“嘀嘀”地在村里此起彼伏,虽有腔无调,却能把朦胧春色尽情表达。大自然慷慨,总能把可吃的野味适时地送到孩子嘴边,也把快乐的音符送到孩子唇边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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